《小說的八百萬種寫法》讀書心得

如同我在鐵人賽系列文中提到的，Lawrence Block 所著《小說的八百萬種寫法》是我當初參加鐵人賽的原動力。因此決定把讀書筆記也再稍作整理。

作者在第一章時便指出，在寫作小說這件事上，並不存在所謂的公式，更甚者，我們可以篤定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知道寫作的方法－我認為更像寫作的「道」。也正因為沒有人知道寫作之「道」為何，因此對 Block 來說，這本書的目的並不在指引一條正確的道路，而是在分享「這個方法對我來說有用，所以我來分享。」

想要寫小說，直接從長篇小說開始

Block 在一開始說明了幾個寫長篇小說比短篇小說「容易」的理由，其中讓我意外的，是「長篇小說需要的技巧比較少」與「點子不重要」這兩點。

比起短篇小說，長篇小說具有篇幅的優勢。短篇小說在極短的故事中，便要刻劃出明顯的特質與架構，但在長篇小說時，作家可以透過較多的篇幅，逐漸醞釀每一個角色的性格。兩者相比較，短篇小說在濃縮的過程中，需要更高的寫作技巧，而且從務實層面來看，一篇長篇小說，比起 10 篇短篇小說，可能更容易受到出版社青睞。

此外，一部長篇小說可能需要一個不錯的點子，但 10 篇短篇小說必須要有 10 個點子。從這一點來看，「點子不重要」這件事再度說明了：長篇小說會比短篇小說具有更低的學習門檻。

關於這兩點，我在閱讀時很贊同。Block 並沒有否認短篇小說的價值，而是從商業層次來探討，撰寫長篇小說可能比起寫短篇小說，會有更高的學習效果。

這個論點，Block 也舉了若干潛在反對問題，譬如有些人會認為「寫長篇小說時，不像短篇小說這麼好駕馭」，但 Block 馬上回擊：「醒醒吧，你對短篇小說也沒有掌握度。你有的只有『自信』。」接著又說，如果認真的撰寫長篇小說，故事到後續的發展，便會讓人物活出自己的生命，主動發展劇情。更重要的是：如果這個成為你不寫長篇小說、不去實踐的理由，那你大概連短篇小說也寫不成了。

閱讀、研究與分析

Block 在書中提到，開始寫作以前，你需要先分析你所挑選的領域，並廣泛大量的閱讀。乍聽之下，與我在〈寫作的輸入與產出〉中所提到的，在系統化學習過程需要準備 3 到 5 種資源有很大的差異。

其實並非如此。

在寫作的輸入與產出中，提到「這些參考資源，並不是要讓你拖延實作用的」。Block 的廣泛大量閱讀，便是透過「分析」的實際操作，開始培養自己寫作的品味，並能「以作家的洞察，而非讀者的眼光閱讀。」

為了能夠以作家的洞察來分析文本，我們必須「慢讀」：我們需要了解的事情，多過當下劇情的發展。不僅要跳脫讀者的「上帝視角」，還需要再用作者操縱讀者的視角，來解構一本書：

• 首先，先用幾句話將這本書概括
• 接著列出每個章節的摘要
• 最後再將整部故事拆解為一系列的場景

讀到這裡的時候，我認為這個過程可以套用在所有需要「創作」的情境，這種創作，包含了「撰寫程式碼」。藉由拆解一部作品，可以替自己的創造力尋找出合適的框架。Block 也說，那些主張「自然創作力」，認為不應該先被其他作品「感染」的作家，最後不自覺地寫了平庸的故事，這是因為這些人的眼界，還不足以讓他們知道「別人已經寫過什麼爛東西」。

筆記的重要性

正如同寫作沒有唯一的「道」，寫筆記也沒有。

Block 推崇寫筆記，是因為點子永遠都會流逝，透過筆記的方式，我們可以回顧、組織、重整、甚至是結合不同的點子。此外，當你記下了任何點子後，一定要養成複習的習慣，藉由「複習」的反覆刺激，便能將這些點子內化到記憶深處。

這段對於筆記的描寫並沒有佔據太多篇幅，但對我的影響分外重大。

在學生時期，我時常會把筆記視為 100% 抄寫，將課堂內容複印到筆記本上，卻沒有複習的習慣，導致這種筆記雖然能在期中期末考前，當作「講義」使用，加強短期記憶，但這些內容卻沒有內化。甚至到了開始工作後，想要去購買「筆記術」、「學習法」之類「提高筆記效率」的書籍，但忽略了筆記與備忘的根本目的。

讀完這本書後，我將這種方法融入於讀書筆記中：Block 這本書的筆記，我都會在寫完後的隔天晚上，再回頭複習一次前一天的筆記內容。這樣操做下來，我對這本書內容的細節，顯著的比在閱讀《槍砲、病菌與鋼鐵》以及《精通蘇聯料理藝術》時的掌握度還要高。

持續的習慣比起每次的產量還要重要

儘管是有數十年寫作經驗的 Block，他對自己的要求仍然相當一致：「每天寫 5 頁份量的小說。」

在創作初期，讓自己能夠建立寫作的習慣，非常重要。比起規定「每天要寫 2 小時」，更應該以產量作為單位。這就如同在慢跑時，有一部份的人會主張「定距比定時好」的道理。

雖然在寫作的情境中，會受到身心狀況的影響，有時候寫 5 頁輕而易舉，有時候寫 5 頁則是一種煎熬，但從 Block 自己的經驗來說，即便是靈感枯竭的日子，要花加倍的時間來完成稿件，但最後完成的稿子品質往往都還是能維持在中等以上。

而對於「提高強度」這件事，儘管許多人運動的經歷中，一定都會有過「提高強度」的時候，但是寫小說，或是其他創作性質的工作，這種作法則不適用。Block 認為，任意提高產出的門檻，容易導致精神枯竭，甚至最後會摧毀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習慣，因此即便寫作經驗豐富，他仍然與自己約定「一天 5 頁」。

除了維持固定的門檻外，另外一項避免枯竭的方法，在「准許自己把成果廢棄」。意思就是，今天寫的 5 頁，如果明天看來真的庸俗難耐，明天可以把這 5 頁廢棄重做。隨著經驗增加，這項規則會越發重要，永遠要保持自己承認「今天不夠好」的彈性。

也許有些人會覺得一天 5 頁很少，但坊間平均一本書大約 300 – 400 頁。一天 5 頁，只要 2 個月就能寫完一本書了。只要持續寫，總有一天會寫完。

結語

今天的寫法和之前的讀書筆記整理有蠻大的不同，是因為讀完這本書後，心中對書裡的觀念都有迴響，因此才會決定犧牲其他筆記，直接把對我影響最深刻的三個段落擷取出來。

如果你放棄第一本小說，那你書寫和完成第二本小說的機會就十分渺茫。

雖然在鐵人賽後維持每天寫作的習慣，但與鐵人賽最大的不同，在於這次沒有「終點」。為了要能夠維持這樣的寫作習慣，勢必需要再為自己創造不同階段的審核點，當作一次小終點，才能避免枯竭。